“多……多谢……呃？”
在地痞的一片哀嚎声中，年轻公子终于反应过来，满面通红地走到女子面前想要道谢，话还没说完，手中就被塞入了五文钱。
什么意思？侮辱我？
看着手中的一笔“巨款” ，年轻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你出的力比较少，所以只能拿这么多。”女子认真地看着对方说。
“像那个喝酒的人就很厉害，都悄悄救你几次了。所以他拿的钱就比较多。”
那个……喝酒的？
众人都向之前女子放钱的桌上看去，却见方才还杯盘狼藉的桌上已经空无一人。
人呢？大白天的，还能飞了不成？
“啊呀！”
方才那位公子哥的惊呼传来，众人转头的瞬间，女子将钱袋向店外的地痞们抛去，钱袋还未落下，女子就已不见了身影。
青天白日的，连着就没了俩，莫不是见了鬼了？
……
“在下只不过想安安静静地喝酒，姑娘何苦要点破呢？”
铜雀台的顶上，方才的“醉鬼”已然没了半分酒气，穿着一身白衣，腰间配着三尺青锋，面容俊逸如仙，斜倚在楼顶对着满天繁星，恰似谪居人世的仙人。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则是那配着“无格”的女子。
“你帮忙打了架，就该得钱。”
她看得很清楚，在她出手之前，这个醉鬼就已经几次弹出几缕劲气，将那些地痞的刀轻轻带偏。否则那个年轻公子早被砍倒了。
既然出了手，那就是帮忙了，帮忙就要回报，这个她还是知道的。
“我又不是为了钱……等等，我知道姑娘是谁了！”
“你……认识我吗？”
“久仰大名。听人说最近长安城来了位女侠，带一柄无格的好剑，专挑正要伤人的恶棍收拾，末了会从恶棍身上抢一顿饭钱，偏又生得绝世之姿。故而有人送雅号‘无格剑仙’。”
“我有了这么大名头？”
“算是长安游侠儿中的新秀了。在下也早想一睹姑娘芳容，想不到今日终于能够见到本尊。”
“你见我干什么？”
“听说姑娘从不喝酒？”
“嗯，以前持……我师父说酒会让人不清醒。想当好一个剑客就不该喝酒。”
女子抚摸着怀中的剑，似乎是在追忆着她口中的那个师父。
“大错特错，简直误人子弟！”那男子晃着酒葫芦驳斥道，“酒都不喝还做什么游侠儿？”
“……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“自然是有的，最重要的一点，喝酒可以让人变厉害。”
“当真？”
涉世未深到底不是傻子，女子还是保留了一丝怀疑。
“绝不骗人。打个比方，平常我同我剑法老师比试时接不下他一剑。不过若是我们各喝下二十斤千日醉。他就打不过我了。”
说着，男子将葫芦中的酒向嘴中倒去，却久久没有听到女子的回音。转头望去，女子正捂着嘴偷偷地笑着，
一张清冷的面上有了几分少女才有的明媚光彩，像是映着圆月的池中骤然开出了满池青莲。
“怎么，很好笑吗？”男子挠了挠头道。
“没有，你很厉害，也很有意思。所以……”
皓白的小手握成拳头伸到男子面前。
“我们结为好友吧。”
“……好！”
男子愣了愣，痛快地笑了起来，伸出拳头与对方轻轻一击。
“不才李白，字太白。请姑娘赐教！”
“无格。”
看着李白疑惑的样子，女子补充道，
“我的名字，就叫无格，没有字。日后……也请多多赐教。”
“啪！”李白将手中的酒葫芦抛来，被无格一手接住。
“干嘛？”
“既然结为好友了，便试着饮些酒吧！”
“……”
无格看了看手中的酒葫芦，又看了看李白，仰头就“咕噜噜”地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。罢了，她晃了晃酒葫芦，发现里面已经一滴不剩后，将葫芦抛回了李白手中。
“辣辣的，不好喝。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不过感觉很痛快，谢谢。”
“谢我做什么？”
“因为你让我学到了新东西。”无格的眼中映着星河，脸上因为酒气激起一层红晕，仿佛抹了上好的胭脂。
“我……我懂的东西不多，也是刚到长安。所以我不知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那么生气，也不是很懂该怎么赚钱，所以只有去抢那些恶棍的钱。能学到新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，所以谢谢你。”
时间静静的在两人之间流淌着，过了半晌，李白才笑着对她伸出了手。
“这里是长安，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家的都城，你会学到很多新东西的，比如天下第一的繁华，比如无与伦比的美景，再比如生死之交的好友……”
说着，李白用手中的长剑敲击着身下的琉璃瓦，发出慷慨激昂的歌声。
“何处相逢？登宝钗楼，访铜雀台。唤厨人斫就，东溟鲸脍；圉人呈罢，西极龙媒。天下英雄，使卿与白，余子？谁堪共酒杯！车千乘，载燕南赵北，剑客奇才。”
激昂的歌声绕着铜雀台回荡，像是仙人在空中唱着赞歌。无格看向李白，试探着将手递到他的手中。问道，
“你愿意教我吗？”
“固所愿尔，不敢请也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
“不用，我们不是好友吗？嗯？”
半天没有听到回音的李白凑上前一步，发现无格已经沉沉睡去，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，似乎有些不胜酒力。
“不会喝酒就别喝那么多啊……”
无奈地挠了挠头，李白跳下楼去，不一会儿，他又拖了一套被褥上来，轻轻地披在无格身上。随后，他对着月亮，举起了自己的酒葫芦。
没酒了。
“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！”
数着钱袋里仅剩的五十文铜钱，一位诗仙失去了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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